02
因男人的碰觸而停下了歌聲,布里斯撐起身子,步伐蹣跚的努力站起,最後還是在屋主的幫助下回到屋內。他被安置在沙發上,因混雜飲酒而出現的迷眩感令他連坐著都有些歪斜,明明沒什麼好笑的卻莫名的又笑了出聲,他用雙唇夾著柔軟的舌尖一邊轉頭環顧四周,試著理解現在進入的這個空間是做什麼用的。
這裡沒有太多東西,身前不遠處是個巨大的水池,池水如浪潮一波波地拍打著池邊,看起來就像是切下了海洋一角,放進了方型的容器裡一般。身後的靠牆處則有張大床,床旁設置了小型吧檯,不論是色調或樣式都與整個空間格格不入。
昂尼斯在對方好奇張望時將屋內的燈光系統重新開啟,並拿了張手寫板過來,在對方面前晃了晃。
『起來吧,洗個澡會舒服點。』
「啊?」似乎難以對好視線焦聚而醉醺醺抓住手寫版:「洗澡……?唔嗯……」
布里斯軟軟的抬高手腕,像是等著讓人拉起。昂尼斯則不只是把人拉起,還順勢地摟上對方,小心地領著那人不穩的腳步推開了浴室門。裡頭同樣也是個空曠的存在,除了大型按摩浴缸外就是個被獨立隔開的淋浴間,昂尼斯把站都站不穩的人領進浴缸裡待著。
『幫你?』刻意的省略主詞,板子上只寫了兩個字。
「嗯?想幫我洗?哈哈……」布里斯邊說邊笑了起來。含糊的說了不用,試著脫起自己的上衣,卻因動作不順暢而差點讓胳膊撞上浴缸邊緣。
昂尼斯坐在浴剛邊將襯衫袖口折起,看著浴池裡頭的人努力跟衣服糾纏。在對方的拒絕後也沒有出手幫忙的打算,只是在對方可能弄傷自己時適時地撈一把。他看著這樣的景象其實有些逗趣,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顯得更開心了。
不知是對衣服還是對自己發著不耐煩的低吼,布里斯更加奮力的拉扯,終於扯掉了上衣,紅色的短髮也因此變得更加凌亂,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狼狽,但他只是笑著,將衣服隨意往浴缸外扔。然而那緊身的褲子就沒那麼容易了,布里斯費了一番功夫還是沒能解開褲頭鈕釦,他將雙手向後撐,像是放棄似的垂著頭。一會兒,他才緩緩將臉轉向一直看他耍蠢的男人,眼神帶著求助,隨後將頭倚在男人的大腿邊。
「……幫我……」
昂尼斯將對方輕輕推開,他動作輕柔但緩慢地替對方解開褲頭,半跪在浴缸裡替對方扯掉帶有彈性但過於合身的長褲,指尖沒放過能輕觸肌膚的機會。人魚的膚質就跟他們的嗓音一樣美好,尤其是大腿內側更讓人捨不得鬆手,他扯開了長褲也順便將對方僅存的其他衣物一並脫下通通扔到浴缸外,拿過蓮蓬頭把水溫調成微熱才往對方身上帶。
「啊、」溫暖的水從頭上淋下來,布里斯瞇起眼像是覺得很舒服似的,果然還是喜歡浸在水裡。被觸碰的感覺也很舒服,尤其他鮮少與人做肢體接觸,並不是不喜歡,相反的,是因為太喜歡,上次被人這樣親近的觸碰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把蓮蓬頭卡在牆面座台上,讓水從上頭自然撒落,昂尼斯取了些沐浴乳替對方抹上,順便連頭一起搓上泡泡,稍微替對方調整姿勢,好讓沐浴乳的泡沫不會流到對方眼睛裡。滑過對方身體時,手上不輕不重的力道沒有錯過任何對方透露出來的訊息,他讓自己稍微再靠對方近一點,像是擁抱一般地環過,帶著安輔意味的搓洗著男子光裸的背。灑在對方身上的水一直沒有停,讓昂尼斯身上的白色襯衫也被水浸透,這種專門給海生種使用的沐浴乳相當好沖洗,他沒有花太多時間就將懷裡的人清理乾淨。
布里斯的身體被溫柔地搓揉著,讓他臉頰也莫名的紅了起來。閉著眼似乎在腦海中看見了誰的身影,許久不見的,曾經擁抱過自己的那人。不知不覺連下身也起了一點反應。
「……叔叔?」爛醉的腦袋錯把眼前的男人看成了別人,雖然好像有微妙的不同,身體也莫名的有些抗拒,但那都敵不過布里斯內心巨大的空洞感向外求助的聲音,他急切渴望著被什麼填補。
什麼都好。他將雙手攀上對方濕漉的胸膛,試著更靠近一些。
昂尼斯發出了些頗有含意的哼聲,這兩個字加上對方神情所透露出的訊息可不少,他帶著笑低下頭試探性的吻上對方的唇。沒有久留,只是淺淺的品嚐了一下對方的味道,用舌尖捲去對方唇上的水珠後稍稍地停下動作。
布里斯紅透的臉頰帶著微微的喘息,冰封已久的情感在胸口裡融化、滿溢出來,迷濛而眷戀的,望著眼前的男人。一陣短短的沉默,他接著像是被開啟什麼開關似的抓緊對方的領口,讓濕潤的雙唇再次交疊,如同乾渴的旅人終於找到泉水一樣激烈的,吻吮著男人柔軟而帶著笑意的唇。從臉頰滑落的是洗澡水還是淚水,早已分不清楚。
這裡沒有太多東西,身前不遠處是個巨大的水池,池水如浪潮一波波地拍打著池邊,看起來就像是切下了海洋一角,放進了方型的容器裡一般。身後的靠牆處則有張大床,床旁設置了小型吧檯,不論是色調或樣式都與整個空間格格不入。
昂尼斯在對方好奇張望時將屋內的燈光系統重新開啟,並拿了張手寫板過來,在對方面前晃了晃。
『起來吧,洗個澡會舒服點。』
「啊?」似乎難以對好視線焦聚而醉醺醺抓住手寫版:「洗澡……?唔嗯……」
布里斯軟軟的抬高手腕,像是等著讓人拉起。昂尼斯則不只是把人拉起,還順勢地摟上對方,小心地領著那人不穩的腳步推開了浴室門。裡頭同樣也是個空曠的存在,除了大型按摩浴缸外就是個被獨立隔開的淋浴間,昂尼斯把站都站不穩的人領進浴缸裡待著。
『幫你?』刻意的省略主詞,板子上只寫了兩個字。
「嗯?想幫我洗?哈哈……」布里斯邊說邊笑了起來。含糊的說了不用,試著脫起自己的上衣,卻因動作不順暢而差點讓胳膊撞上浴缸邊緣。
昂尼斯坐在浴剛邊將襯衫袖口折起,看著浴池裡頭的人努力跟衣服糾纏。在對方的拒絕後也沒有出手幫忙的打算,只是在對方可能弄傷自己時適時地撈一把。他看著這樣的景象其實有些逗趣,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顯得更開心了。
不知是對衣服還是對自己發著不耐煩的低吼,布里斯更加奮力的拉扯,終於扯掉了上衣,紅色的短髮也因此變得更加凌亂,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狼狽,但他只是笑著,將衣服隨意往浴缸外扔。然而那緊身的褲子就沒那麼容易了,布里斯費了一番功夫還是沒能解開褲頭鈕釦,他將雙手向後撐,像是放棄似的垂著頭。一會兒,他才緩緩將臉轉向一直看他耍蠢的男人,眼神帶著求助,隨後將頭倚在男人的大腿邊。
「……幫我……」
昂尼斯將對方輕輕推開,他動作輕柔但緩慢地替對方解開褲頭,半跪在浴缸裡替對方扯掉帶有彈性但過於合身的長褲,指尖沒放過能輕觸肌膚的機會。人魚的膚質就跟他們的嗓音一樣美好,尤其是大腿內側更讓人捨不得鬆手,他扯開了長褲也順便將對方僅存的其他衣物一並脫下通通扔到浴缸外,拿過蓮蓬頭把水溫調成微熱才往對方身上帶。
「啊、」溫暖的水從頭上淋下來,布里斯瞇起眼像是覺得很舒服似的,果然還是喜歡浸在水裡。被觸碰的感覺也很舒服,尤其他鮮少與人做肢體接觸,並不是不喜歡,相反的,是因為太喜歡,上次被人這樣親近的觸碰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把蓮蓬頭卡在牆面座台上,讓水從上頭自然撒落,昂尼斯取了些沐浴乳替對方抹上,順便連頭一起搓上泡泡,稍微替對方調整姿勢,好讓沐浴乳的泡沫不會流到對方眼睛裡。滑過對方身體時,手上不輕不重的力道沒有錯過任何對方透露出來的訊息,他讓自己稍微再靠對方近一點,像是擁抱一般地環過,帶著安輔意味的搓洗著男子光裸的背。灑在對方身上的水一直沒有停,讓昂尼斯身上的白色襯衫也被水浸透,這種專門給海生種使用的沐浴乳相當好沖洗,他沒有花太多時間就將懷裡的人清理乾淨。
布里斯的身體被溫柔地搓揉著,讓他臉頰也莫名的紅了起來。閉著眼似乎在腦海中看見了誰的身影,許久不見的,曾經擁抱過自己的那人。不知不覺連下身也起了一點反應。
「……叔叔?」爛醉的腦袋錯把眼前的男人看成了別人,雖然好像有微妙的不同,身體也莫名的有些抗拒,但那都敵不過布里斯內心巨大的空洞感向外求助的聲音,他急切渴望著被什麼填補。
什麼都好。他將雙手攀上對方濕漉的胸膛,試著更靠近一些。
昂尼斯發出了些頗有含意的哼聲,這兩個字加上對方神情所透露出的訊息可不少,他帶著笑低下頭試探性的吻上對方的唇。沒有久留,只是淺淺的品嚐了一下對方的味道,用舌尖捲去對方唇上的水珠後稍稍地停下動作。
布里斯紅透的臉頰帶著微微的喘息,冰封已久的情感在胸口裡融化、滿溢出來,迷濛而眷戀的,望著眼前的男人。一陣短短的沉默,他接著像是被開啟什麼開關似的抓緊對方的領口,讓濕潤的雙唇再次交疊,如同乾渴的旅人終於找到泉水一樣激烈的,吻吮著男人柔軟而帶著笑意的唇。從臉頰滑落的是洗澡水還是淚水,早已分不清楚。
一個晚上就飽受了心靈的疲憊與肉體的滿足,布里斯側臥在觸感舒適的床鋪上,那是他一貫的睡姿,讓他感到安全。深沉的睡眠使他幾乎沒做什麼夢,模模糊糊的夢境片段,又仿若現實,他不確定,但隱約的,他感到自己似乎被誰擁抱著……
在正午的陽光曬熱了室外草皮後,累了一晚的人終於從床上醒來,他緩緩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但眼前的一切跟他預期會看到的畫面很不一樣;身子有點沉、頭也有點痛,正想下床移動時發現身體有個部位也傳來無法忽視的刺痛感——不、……
不知該接著『不可能』還是『不會吧』,他的思緒完全被眼前的畫面震驚得亂成一團,自己正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裡,完全的裸露著!
「午安,要不要來點什麼?」似乎聽到什麼聲音,昂尼斯從廚房探出頭:「喝的?吃的?」
他穿著跟昨天類似的服裝,簡單的白襯衫、西裝褲搭上微開的領口與挽起的袖子,以及比昨天看起來更加閒散的髮型、更輕鬆的微笑。
「把它喝掉,你會舒服一點。」將手中的杯子遞給對方,他站在床邊雙手環胸的等著。
茫然的接下杯子但一點也沒有動靜,布里斯在對方走過來時已將身體一大半都藏進被裡。事實上,連他兄弟都很少見到他裸露的樣子,更別說是全裸,腦子試著回想昨天發生的事,卻只感到頭痛而已。頭痛代表他喝了酒、而且喝過頭,喝過頭還全裸……那就是、唔!!他用力拍打了幾下額頭,腦中有些片段但大部分都想不起來,杯中的液體因他的動作連帶搖晃。
昂尼斯制止了他的動作,順帶替對方穩住杯子:『喝,解酒。』簡單地在手寫板上寫下字句,又推了推對方的手催促:『餓嗎?有沒有不吃的?』
對方親切溫柔的動作沒能改善布里斯的錯愕跟混亂,他表情扭曲的望著男人,大嘆一口氣後又瞥了對方一眼,才喝下手裡淺褐色的飲料,並對手寫版上的提問搖搖頭,他不想開口,只在板子上寫下『我們』又煩躁的劃去。
『我的衣服?』
『送洗,你昨晚很醉。』把板子給對方看完後將所有字擦掉,並指著放在床邊、整齊折好的衣物:『尺寸可能有點大,但應該能穿。』
沒有回答,布里斯只是垂下頭避開可能的視線接觸。對大部分的事都採取懷疑態度的他對這個男人也沒有例外,伸手抓取床邊的衣物拖進被子裡,以極度保護自己裸體的方式完成著裝,才將雙腿抽離被子踏上地板。
『過來吃點東西,馬車還要一下子才會來』把手寫板塞進對方手中,昂尼斯笑著轉身進了一旁的房間。
——馬車?……啊!
短短兩行字又喚起布里斯腦子裡一點細碎畫面,他腳步有些不穩的起身,扶著藏在瀏海底下的額頭。只是解酒茶沒這麼快發揮效用,他不得不在頭痛的脅迫下暫時停止思考,勉強地半瞇著眼望向男人所在,心不甘情不願的走過去。
昂尼斯放下裝好食物的餐盤往對方方向推去,都是些清爽而簡單的東西,適合在宿醉的早上食用……雖然現在已經中午了。
『看的懂手語嗎?』他擺擺手吸引對方注意,放慢了速度打著手勢。
布里斯看著對方的動作皺起眉,將臉微微轉向一邊斜視著男人,明顯的表達他不明白。
『那至少要會唇語啊,很方便喔』昂尼斯拿過對方手上的版子寫著,然後指著盤子催促起對方多少吃一點食物,待會上馬車才不會暈。但他怎麼會不懂對方只是裝傻,畢竟昨日上午的婚禮間,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見眼前這人以什麼『語言』向新婚者獻上慶賀呢。
被催促用餐,布里斯嘆氣坐下,看起來很焦躁的樣子,畢竟正身在陌生的場所、眼前是陌生的男人,不久前是全裸的身體,再更之前就想不起來了。然而不管是哪個片段,都足夠令酒醒的他焦慮不已。看著盤中的食物,他抬起像是綁了鉛塊的手,碰了碰叉子又挪了挪盤子,才慢慢的開始吃了起來。
才沒有必要學什麼唇語,他心想。
看著布里斯勉強地開始,昂尼斯也隨意的吃了點。但他不太專心,眼神忍不住一直飄向從裏到外透露著焦躁氣息的人,他想讓時間延長,想享受這個氣氛。實際上馬車從一早就停在車棚內,但他現在還不想說。
『身體還好吧?』他拿起板子問道。
看了字跡後輕輕點頭,布里斯一副沒打算多作交流的樣子。這才是平時的布里斯,總是避免跟任何不熟識的人有過多的交流,他甚至覺得此刻的自己怎麼不乾脆也瞎了算了。
雖然這人沒說,自己也沒問,但肯定是發生……了吧--天啊。
他不知該特別為哪一點感到震撼,對布里斯來說,跟家族以外的人發生關係的感覺就像其他人跟他們的近親上床一樣詭異,甚至讓他感到有點噁心。他堅信自己昨晚如果有發生什麼,那也一定是在相當抗拒的狀態下、一點也不舒服的結束。
--沒錯,一定是那樣!而這一切……都是布里亞克的錯。
不自覺的捏緊餐具,布里斯的臉色比剛剛更難看,彷彿想到了什麼仇人似的。然而在那樣的表情背後,還隱藏了一份永遠無法傾訴的的選擇,他總為這個選擇的自己感到無奈,然後又對感到無奈的自己憤怒。最後那些憤怒往往都遷怒到布里亞克身上,並帶給布里斯更多的懊悔,這樣的循環一直不斷重複、不斷重複,會有昨晚的失控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
『那就好,你昨晚那麼熱情,我有點擔心你會受傷。』神情裡像是鬆了一口氣,但他當然沒錯過在看見這些字句時,對方露出錯愕、混亂的複雜表情中,透露出極力想撇清的態度。
『昨晚的事請當作沒發生過。』布里斯戳著盤子上的脆綠葉菜,憤恨地期望著對方,現在、立刻、馬上忘記一切吧,拜託!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露出了有些為難的表情,黑髮的男子似乎因為被拒絕而顯得傷心。
「……ㄅㄨˋ、」發出聲音後他頓了頓,知道名字要幹嘛?不能從此各走各的嗎?布里斯一臉懷疑的斜視著男人:「不可以。」
說著這話的時候布里斯將視線隨意的移到空間一角,逃避著接收任何反應的可能。對方剛才的表情讓他有點罪惡感,但這是沒辦法的事,這個人必須接受,布里斯想著。
『真可惜,但還是要謝謝你帶來昨夜裡的美好一切』
『我們還有機會在哪裡見面嗎?』
手寫板硬是放入了視線範圍,布里斯不可置信的看著上面的字句。他想大聲問對方是不是缺乏常識?當然沒有機會啊?不然怎麼會是一夜……這種事發生一次就很夠了,怎麼可能還去製造第二次的機會?他想把答案寫上板子,卻在筆尖快接觸到手寫板時停了下來。
「沒有。沒有機會。」他希望自己聽上去很堅定。
對於這個答案昂尼斯略顯沮喪地縮了縮肩膀,他將視線移回自己的餐盤,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裡頭的食物。但對方那些帶有愧疚或是其他、一閃而逝的各種表情,尤其是帶著後悔與堅決的口氣,代表這個人在短期內不會再找上其他人,而他有更多時間來……做點他想做的事。
「……」現在變成我才是壞人了嗎?布里斯輕嘖了一聲,在男人面前他的眉心幾乎沒有舒展的機會,他略帶愧疚的提筆寫下:『抱歉,家裡管很嚴,應該沒機會再見到了。』
其實不是很嚴,而是想到如果答應再次見面,可能會讓對方以為有機會再發生那樣的關係--噁心,居然跟外面的人做了。從小被灌輸跟近親在一起才是最好的他,簡直無法想像布里亞克怎麼做到的,噢、不對,那傢伙天生就與自己不同。
『布里斯。我的名字。』布里斯嘆了氣寫著。他心想只告訴對方名字應該沒關係,就算對方要用這個來找人也找不到,大概會找到其他的布里斯。他這麼想著,並暗自期盼對方得到名字後能適可而止別再糾纏。
「布里斯……」昂尼斯跟著拼音唸了一次,他讓自己像平常一樣微笑。
『很好聽。』像是緩解了沮喪,他指了指自己:『昂尼斯,雖然有點晚,但很高興認識你』
布里斯近乎崩潰的在心底吶喊著自己一點都不想知道,雖然乍看都是焦慮與無奈,但表情也確實微妙的起了變化。他輕輕點頭,心想這下對話應該可以結束了,於是又稍微吃了幾口盤中的輕食,但礙於實在沒胃口,只好放下了叉子。
看著對方,昂尼斯覺得今天這樣大概也差不多了,他作勢側耳傾聽門外的聲音,才向眼前的客人提問:『要送你回哪裡?那間酒吧?還是哪個海岸?』
「……酒吧。」沒打算透露更多,布里斯簡單應答。
『來吧。』沒再提出什麼,昂尼斯起身領著對方走出餐廳、走出放著大床的房間,他在走廊上等了一下,用眼神確認對方離開房間後的狀況,在對方不悅的瞪視下勾起嘴角。
拉開了氣派的大門,昂尼斯直接穿過前院向門口等著的年輕管家交代了幾句,他把手寫板留給對方,好讓他的管家在他的客人有需要時能不錯過彼此。
上車前布里斯看了管家一眼,總覺得哪裡不太一樣但又說不上來,沒再多想什麼,他坐進跟昨晚一樣的位置,在馬車駛離前從鼻子哼了口氣,一隻手肘靠在窗邊撐著下巴,沒有對那名為昂尼斯的男人多做其他反應。一路上布里斯望著玻璃反射的自己,各種思緒、念頭在腦海中奔騰翻攪。原先去酒吧買醉是為了讓自己暫時忘記內心的空虛與失落,忘記腦海中巨大的響聲,耳朵聽不見也無法不聽見的噪音。
然而現在,他又給自己添了另一件煩惱。
「……媽的。」他用力靠上椅背,決定暫時閉目強迫自己進入睡眠,當馬車終於到達酒吧時,布里斯一臉清醒而心力憔悴的下了車。
關上車門,年輕管家確認著這位重要的訪客在離開前沒有任何需求與要求,他站在一旁向布里斯行禮,不發一語、靜靜地等著對方離開。而在看著那離去時略顯憔悴的背影,他先是往後退了幾步,才轉身回到馬車上。他們沒有在路邊停留太久,駛離位置前年輕管家撕了點麵包給前來覓食的野鳥,其中有個色調樸素的孩子刁走了他放在胸前口袋裡的紙片。
拍去手上的殘餘,他在這裡該做的事都已經完成,接下來得去結束更多必須在今日裡收尾的工作。
「走吧。」他對車夫這麼說。
在正午的陽光曬熱了室外草皮後,累了一晚的人終於從床上醒來,他緩緩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但眼前的一切跟他預期會看到的畫面很不一樣;身子有點沉、頭也有點痛,正想下床移動時發現身體有個部位也傳來無法忽視的刺痛感——不、……
不知該接著『不可能』還是『不會吧』,他的思緒完全被眼前的畫面震驚得亂成一團,自己正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裡,完全的裸露著!
「午安,要不要來點什麼?」似乎聽到什麼聲音,昂尼斯從廚房探出頭:「喝的?吃的?」
他穿著跟昨天類似的服裝,簡單的白襯衫、西裝褲搭上微開的領口與挽起的袖子,以及比昨天看起來更加閒散的髮型、更輕鬆的微笑。
「把它喝掉,你會舒服一點。」將手中的杯子遞給對方,他站在床邊雙手環胸的等著。
茫然的接下杯子但一點也沒有動靜,布里斯在對方走過來時已將身體一大半都藏進被裡。事實上,連他兄弟都很少見到他裸露的樣子,更別說是全裸,腦子試著回想昨天發生的事,卻只感到頭痛而已。頭痛代表他喝了酒、而且喝過頭,喝過頭還全裸……那就是、唔!!他用力拍打了幾下額頭,腦中有些片段但大部分都想不起來,杯中的液體因他的動作連帶搖晃。
昂尼斯制止了他的動作,順帶替對方穩住杯子:『喝,解酒。』簡單地在手寫板上寫下字句,又推了推對方的手催促:『餓嗎?有沒有不吃的?』
對方親切溫柔的動作沒能改善布里斯的錯愕跟混亂,他表情扭曲的望著男人,大嘆一口氣後又瞥了對方一眼,才喝下手裡淺褐色的飲料,並對手寫版上的提問搖搖頭,他不想開口,只在板子上寫下『我們』又煩躁的劃去。
『我的衣服?』
『送洗,你昨晚很醉。』把板子給對方看完後將所有字擦掉,並指著放在床邊、整齊折好的衣物:『尺寸可能有點大,但應該能穿。』
沒有回答,布里斯只是垂下頭避開可能的視線接觸。對大部分的事都採取懷疑態度的他對這個男人也沒有例外,伸手抓取床邊的衣物拖進被子裡,以極度保護自己裸體的方式完成著裝,才將雙腿抽離被子踏上地板。
『過來吃點東西,馬車還要一下子才會來』把手寫板塞進對方手中,昂尼斯笑著轉身進了一旁的房間。
——馬車?……啊!
短短兩行字又喚起布里斯腦子裡一點細碎畫面,他腳步有些不穩的起身,扶著藏在瀏海底下的額頭。只是解酒茶沒這麼快發揮效用,他不得不在頭痛的脅迫下暫時停止思考,勉強地半瞇著眼望向男人所在,心不甘情不願的走過去。
昂尼斯放下裝好食物的餐盤往對方方向推去,都是些清爽而簡單的東西,適合在宿醉的早上食用……雖然現在已經中午了。
『看的懂手語嗎?』他擺擺手吸引對方注意,放慢了速度打著手勢。
布里斯看著對方的動作皺起眉,將臉微微轉向一邊斜視著男人,明顯的表達他不明白。
『那至少要會唇語啊,很方便喔』昂尼斯拿過對方手上的版子寫著,然後指著盤子催促起對方多少吃一點食物,待會上馬車才不會暈。但他怎麼會不懂對方只是裝傻,畢竟昨日上午的婚禮間,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見眼前這人以什麼『語言』向新婚者獻上慶賀呢。
被催促用餐,布里斯嘆氣坐下,看起來很焦躁的樣子,畢竟正身在陌生的場所、眼前是陌生的男人,不久前是全裸的身體,再更之前就想不起來了。然而不管是哪個片段,都足夠令酒醒的他焦慮不已。看著盤中的食物,他抬起像是綁了鉛塊的手,碰了碰叉子又挪了挪盤子,才慢慢的開始吃了起來。
才沒有必要學什麼唇語,他心想。
看著布里斯勉強地開始,昂尼斯也隨意的吃了點。但他不太專心,眼神忍不住一直飄向從裏到外透露著焦躁氣息的人,他想讓時間延長,想享受這個氣氛。實際上馬車從一早就停在車棚內,但他現在還不想說。
『身體還好吧?』他拿起板子問道。
看了字跡後輕輕點頭,布里斯一副沒打算多作交流的樣子。這才是平時的布里斯,總是避免跟任何不熟識的人有過多的交流,他甚至覺得此刻的自己怎麼不乾脆也瞎了算了。
雖然這人沒說,自己也沒問,但肯定是發生……了吧--天啊。
他不知該特別為哪一點感到震撼,對布里斯來說,跟家族以外的人發生關係的感覺就像其他人跟他們的近親上床一樣詭異,甚至讓他感到有點噁心。他堅信自己昨晚如果有發生什麼,那也一定是在相當抗拒的狀態下、一點也不舒服的結束。
--沒錯,一定是那樣!而這一切……都是布里亞克的錯。
不自覺的捏緊餐具,布里斯的臉色比剛剛更難看,彷彿想到了什麼仇人似的。然而在那樣的表情背後,還隱藏了一份永遠無法傾訴的的選擇,他總為這個選擇的自己感到無奈,然後又對感到無奈的自己憤怒。最後那些憤怒往往都遷怒到布里亞克身上,並帶給布里斯更多的懊悔,這樣的循環一直不斷重複、不斷重複,會有昨晚的失控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
『那就好,你昨晚那麼熱情,我有點擔心你會受傷。』神情裡像是鬆了一口氣,但他當然沒錯過在看見這些字句時,對方露出錯愕、混亂的複雜表情中,透露出極力想撇清的態度。
『昨晚的事請當作沒發生過。』布里斯戳著盤子上的脆綠葉菜,憤恨地期望著對方,現在、立刻、馬上忘記一切吧,拜託!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露出了有些為難的表情,黑髮的男子似乎因為被拒絕而顯得傷心。
「……ㄅㄨˋ、」發出聲音後他頓了頓,知道名字要幹嘛?不能從此各走各的嗎?布里斯一臉懷疑的斜視著男人:「不可以。」
說著這話的時候布里斯將視線隨意的移到空間一角,逃避著接收任何反應的可能。對方剛才的表情讓他有點罪惡感,但這是沒辦法的事,這個人必須接受,布里斯想著。
『真可惜,但還是要謝謝你帶來昨夜裡的美好一切』
『我們還有機會在哪裡見面嗎?』
手寫板硬是放入了視線範圍,布里斯不可置信的看著上面的字句。他想大聲問對方是不是缺乏常識?當然沒有機會啊?不然怎麼會是一夜……這種事發生一次就很夠了,怎麼可能還去製造第二次的機會?他想把答案寫上板子,卻在筆尖快接觸到手寫板時停了下來。
「沒有。沒有機會。」他希望自己聽上去很堅定。
對於這個答案昂尼斯略顯沮喪地縮了縮肩膀,他將視線移回自己的餐盤,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裡頭的食物。但對方那些帶有愧疚或是其他、一閃而逝的各種表情,尤其是帶著後悔與堅決的口氣,代表這個人在短期內不會再找上其他人,而他有更多時間來……做點他想做的事。
「……」現在變成我才是壞人了嗎?布里斯輕嘖了一聲,在男人面前他的眉心幾乎沒有舒展的機會,他略帶愧疚的提筆寫下:『抱歉,家裡管很嚴,應該沒機會再見到了。』
其實不是很嚴,而是想到如果答應再次見面,可能會讓對方以為有機會再發生那樣的關係--噁心,居然跟外面的人做了。從小被灌輸跟近親在一起才是最好的他,簡直無法想像布里亞克怎麼做到的,噢、不對,那傢伙天生就與自己不同。
『布里斯。我的名字。』布里斯嘆了氣寫著。他心想只告訴對方名字應該沒關係,就算對方要用這個來找人也找不到,大概會找到其他的布里斯。他這麼想著,並暗自期盼對方得到名字後能適可而止別再糾纏。
「布里斯……」昂尼斯跟著拼音唸了一次,他讓自己像平常一樣微笑。
『很好聽。』像是緩解了沮喪,他指了指自己:『昂尼斯,雖然有點晚,但很高興認識你』
布里斯近乎崩潰的在心底吶喊著自己一點都不想知道,雖然乍看都是焦慮與無奈,但表情也確實微妙的起了變化。他輕輕點頭,心想這下對話應該可以結束了,於是又稍微吃了幾口盤中的輕食,但礙於實在沒胃口,只好放下了叉子。
看著對方,昂尼斯覺得今天這樣大概也差不多了,他作勢側耳傾聽門外的聲音,才向眼前的客人提問:『要送你回哪裡?那間酒吧?還是哪個海岸?』
「……酒吧。」沒打算透露更多,布里斯簡單應答。
『來吧。』沒再提出什麼,昂尼斯起身領著對方走出餐廳、走出放著大床的房間,他在走廊上等了一下,用眼神確認對方離開房間後的狀況,在對方不悅的瞪視下勾起嘴角。
拉開了氣派的大門,昂尼斯直接穿過前院向門口等著的年輕管家交代了幾句,他把手寫板留給對方,好讓他的管家在他的客人有需要時能不錯過彼此。
上車前布里斯看了管家一眼,總覺得哪裡不太一樣但又說不上來,沒再多想什麼,他坐進跟昨晚一樣的位置,在馬車駛離前從鼻子哼了口氣,一隻手肘靠在窗邊撐著下巴,沒有對那名為昂尼斯的男人多做其他反應。一路上布里斯望著玻璃反射的自己,各種思緒、念頭在腦海中奔騰翻攪。原先去酒吧買醉是為了讓自己暫時忘記內心的空虛與失落,忘記腦海中巨大的響聲,耳朵聽不見也無法不聽見的噪音。
然而現在,他又給自己添了另一件煩惱。
「……媽的。」他用力靠上椅背,決定暫時閉目強迫自己進入睡眠,當馬車終於到達酒吧時,布里斯一臉清醒而心力憔悴的下了車。
關上車門,年輕管家確認著這位重要的訪客在離開前沒有任何需求與要求,他站在一旁向布里斯行禮,不發一語、靜靜地等著對方離開。而在看著那離去時略顯憔悴的背影,他先是往後退了幾步,才轉身回到馬車上。他們沒有在路邊停留太久,駛離位置前年輕管家撕了點麵包給前來覓食的野鳥,其中有個色調樸素的孩子刁走了他放在胸前口袋裡的紙片。
拍去手上的殘餘,他在這裡該做的事都已經完成,接下來得去結束更多必須在今日裡收尾的工作。
「走吧。」他對車夫這麼說。
-TBC-
2017/09/26